【于郑主】【多人】【杀手 PARO】铁皮人-2 火锅底（含1图）
内含背景简介及预警，建议先阅防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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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火锅底
小年夜，海底捞。
杀手也是想过年的，但是想过和能过是两码事——联盟成员一旦有了归属公司之后，除了有任务一般不会轻易离开公司所属区域——联盟从掌揽收编黑势力之初就没少平过火并事件，后来有了公司负责制之后，无论是一线杀手还是二线文职都会有所属公司对其人身言行负责，成员们尤其杀手们，除了出单一般都不会贸贸然跑出去“旅行”。
但还是那句话：杀手也想过年。
于是某二十四小时营业全年无休的火锅店就成了大家的不二之选，每次年前后的某一天就会有人做东开上一局，“有空的无需招呼，自主前往”。但来的人和想要带什么人来自然也都会跟东家打好招呼，否则你大喇喇地来吃了顿好的，可能真的会变成“最后的晚餐”。
久而久之，每年年关这一役倒成了一种很微妙的社交，来的人自然也都各怀鬼胎量斤掂两，所以这一聚也注定不会太过热闹。
但今年的小年夜火锅宴来人倒意外的多。
方锐作为今年的东道觉得自己实在算是运气不错的，群发信息时居然还收到了“能不能带家属来”和“自己不来能不能找人替”之类的回复，鉴于前两年的冷清气氛，他脑门一热一概回复应允。
但回复之后他还是对同僚们的下限和自觉担忧了一下——联盟这两年新人辈出，但欣欣向荣背后是什么光景，谁也都能猜到几分。
于是此时方锐酒喝到第三杯终于没有倒满第四杯，他抿了以后就找了根牙签叼上，隔着半杯羹开始跟桌上众人大舌头。
“结果唐昊说带家属就带了小邹，周泽楷说找人替最后来了小江……”
方锐醉眼惺忪地吐槽着——实际上大家真的“自觉”了，他又有一点意兴阑珊。
被叫做小邹的是百花的邹远，跟唐昊一样，三年前从百花出道，从训练营开始就一直归属百花，是个百花“土著”，在目前暂缺了负责人的百花里他虽然面带青涩，却已经是个挂名的一把手了。之前还在训练营的时候，他就因为是张佳乐钦点的爱徒，所以出道之前就没少了被前辈带出带进，定点爆破和制造意外是一把好手，等到出道单时跟了一票大单，做得顺顺利利风风光光；再加上他本人又是个极低调谦逊的为人处事路数，所以即使适逢百花大变，临危上位之后还是人缘极佳。
正如此时，桌上一起来的百花周光义朱效平资历虽老上几年，但端着酒杯还是客客气气地对着他叫一句“远哥”。
邹远正从刚才方锐的点名中回神过来，连忙满上对着两位前辈一点头，三人一饮而尽。
面子上算风光的，但里子里邹远却明白自己最终挑不起百花这散了的一盘沙:张佳乐离开之后，联盟明里暗里几度找人接盘百花，但百花天高皇帝远惯了，雄心壮志来的派遣都因为摸不清水土没有落得好下场，所以到最后都不了了之。
于是这一年，其他公司都已经在转型或预备转型，百花众却依然龟缩在冷板凳上为一点日常生意挣扎。
直至去年年末唐昊被挖去呼啸的时候，邹远甚至觉得自己连站出来挽留的立场都没有。
“所以方哥多喝两杯嘛，小邹可是从K市远道而来的！”
此时唐昊一把勾住邹远的肩膀向方锐敬酒，方锐心里小小不悦，但这不悦仅仅是对着唐昊的，而且邹远现在以职务论跟他是平等的，遂对着藏了半截身子在唐昊身后的邹远举杯一饮而尽。
唐昊敬了这杯之后仿佛大业达成，便兴冲冲地转头去找别的前辈后辈喝去了。
方锐紧接着回头和隔壁江波涛低调地碰了个杯，两个人就随意掉了。
“轮回下次可以多来一点嘛，泊远啊吴启啊什么的，”他说完自觉不妥，又更不好撤回，“啊！有单就当我没说。”
江波涛笑意可掬：“哦那倒不是，今年就小周是真有点事，其他人因为都是头一次，估计想来也都怕没分寸。反正明年不就到我们了吗，大家一合计说明年轮回东道的时候再来跟前辈打招呼，我现在就是领命先来学习一下。”
这一番解释滴水不漏，传言中情商高也不是盖的。
方锐心下一松，假装不以为然地啧啧两下：“这有什么怕的啊，你们轮回不是这两年转型的不错么，全联盟可是有目共睹的呀！以后见多了光，什么正经大场面不得经历啊？其实该来练练嘛！”
这句话说者无意，却歪打正着地戳了一下敏感点。
转型不代表就抛弃旧业了，但正业支持援助之下，竞争力毋庸置疑会变强很多，所以“转型方向”也算是某种机密了，方锐这话无疑又是抛出了第二个难题。
江波涛不置可否地笑笑，一句“你们呼啸不也挺发达嘛，大家以后还要互相关照啊”，轻轻巧巧地揭了过去，接着就拉上东半球的周光义朱效平一起力邀方锐走一个，坐唐昊对桌的张家兴左右不熟，又一直是两拨敬酒势力都波及不到的位置，此时也被照顾到，遂随着朱效平举杯刷了一发存在感。
唐昊闹腾完西边看到这边一阵热闹，又立马红着脸举起酒杯来扰自家前辈方锐。
方锐叼着牙签冷眼看了看喝的有点轻微大舌头的唐昊，没有端杯却是甩起长筷梆梆地敲了敲九宫格锅边喊道：“怎么啦你们这些年轻人光顾自己喝！也不叫服务员续上两个菜！”
唐昊新人初上位，人还在百花已经被指名去帮林敬言前辈“善后”任务，之后不到一年就被呼啸挖来，这样野心勃勃，方锐身为呼啸老人自然不会十分乐意，而此时呼啸众却也估计听到唐昊要出任负责人的风声，呼啸里不少人都明里暗里变成了挺唐派。
于是半高的唐昊一梗脖子，借着酒劲就把酒杯塞到邹远手里：“小邹你快来！方哥肯定能卖你的面子！”
算起来，他和邹远倒算是熟久了，何时何地的也不怎么忌讳。
邹远有点愣愣的，但还是接过站起来对着方锐恭敬地说：“那我干了，方哥随意！”
方锐歪着头斜了唐昊一眼，最终还是拿起了杯子对邹远举了举算是致意，但牙签却还叼在嘴里，一副完全没有要喝的意思。等看着邹远一仰而尽他便顾左右地大声说道：“小邹酒量不错啊！那也不能光喝啊！看你们那边一帮年轻力壮的，我可是个一会还要干活的老人家！”
他重音落在“干活的”三个字上。
桌上气氛立时微妙起来。
一般默认能来参加火锅宴的都是手上没单，或者刚好有单在附近却已经完成了的，即使手上真的有活要干，也不会这么大意地在桌上说出来。
方锐此时表情顶真，也不知是为了打压喧宾夺主的唐昊还是真的有什么大事马上就要去做。所以一桌人熟或不熟的飞速交换了眼色，接着齐刷刷地用眼光将唐昊和举着空杯的邹远刷了几个来回。
邹远被方锐这句话说的有点无措，他到底年轻，原地愣了那么几秒，最后居然“哦”了一声就直直地坐下了。
这尾算是没收好，唐昊其实是私下大概打听了方锐近日安排才敢放胆来闹他的，此时闻言也瞬间白了白脸。
席间气氛突然间就有点压抑。
倒是刚从厕所回来的吴羽策一脸状况外，他没目睹到这些，就莫名其妙地看了一圈众人，问了句“菜吃完了吗”就顺手“啪”地一声拉开了一只易拉罐。
这一声倒像是个开关，细细碎碎的碰杯掂筷声又逐渐响起来。
坐在吴羽策和张家兴中间的许斌很知趣地叫来服务员续上几盘菜——他坐在上菜位，三零一只来了他自己一个，便一直识趣地沉默寡言着。
但就有不识趣的。
呼啸的赵禹哲此时满脸堆着戏谑和不敬，他领会了唐昊要闹方锐的精神，却没读懂时下的战局，不知死活地隔着两个人笑着对方锐又一次举起了酒杯：“方哥脸色不大好？火气有点大？不如一会吃完了趁天没亮咱们去山庄足疗去找小姑娘消遣会？”
话说到这其实是没啥毛病的。
但方锐叼着的牙签动了动，正寻思要怎么打个脸比较好。
这小子是八届毕业的，在唐昊调来呼啸和方锐发生转型思路冲突之后，他和大多数人一样迅速站起了队，平时明面里就是个挺唐派。这倒也没毛病，但那怎么说也是呼啸内部家务事，关起门来打到死也行，这会儿弄到桌面上来搞事情，真是不嫌难看。
于是就连唐昊也觉察出方锐要动作了，但两人中间隔了邹远，他又的确喝得有点发飘，并且潜意识里又觉得唯独自己不该第一个站出来，动作思路就都慢了那么半拍。接着就听到赵禹哲不怕死地继续胡扯瞎掰：“哎哟我这嘴，方哥是觉得过小年的叫小姑娘嫌晦气吧，那不如给方哥叫上几个小伙子？”
话音没落，听见的这半球呼啸众都直接绿了脸。
方锐和已经离开呼啸的林敬言是有点传言的，这在联盟里倒不算秘密，但以赵禹哲的资历和进来的时间则是绝对不该听说的。
所以唐昊跟着就绿了脸。
——他上位就是接的林敬言的善后，自然没少研究这人，后来调过来呼啸后跟挺他的众人八卦过几句，但大家也深知方锐对这事究竟有多忌惮。此时被赵禹哲一番说的酒瞬间醒透，当中还夹着邹远这个外人，简直作死。
方锐目光犀利地从每个人脸上划过，他吐掉牙签，自斟一杯端在手上，依旧没有要喝的意思，紧接着却是笑了笑，语速放缓道：“小赵你今晚这么积极，是想亲自服侍你方哥么？”
赵禹哲这才开始脸绿，他刚才话基本说满也没给自己留条后路，此时抽自己巴掌也来不及，就桩子似的杵那了。
这时唐昊再不出手他以后在呼啸也可以变桩子了，于是赵禹哲后脑勺就结结实实挨了那么一下，唐昊隔着邹远沉声说：“酒量不行屁话还挺多！你一个刚出道的，这满桌的怎么就轮到你放屁了？！方哥你说吧，罚他多少杯合适？”
赵禹哲连忙堆了笑连连点头，其他人也都瞄着唐昊脸色开始七手八脚胡乱抓过赵禹哲的杯子开始往里灌酒。
操，没出息玩意儿。
方锐心里骂了一句。
这一幕幕的他都懒得看下去，他自己是呼啸的人，没有负责人的呼啸现在他就是老大，内斗谁家没有，但这一耳光一拳一脚的，明面上是冲他的，但最后其实都是砸在呼啸脸上。
方锐忍了又忍，心里却是惫懒无比。
他掏出烟在烟盒上弹了弹，扭头问正在四处看风景的江波涛：“出去来一根？”
江波涛作势正在拧小火，欣然道：“好啊！”又暗地里拽了隔壁周光义，三人一起离桌。
“队伍大了不好带啊……”
说话的是周光义，他和方锐同年出道，在和平的场合里打过照面。后来又在霸图见过些风浪，唐昊走后他被调到百花，才惊觉小公司的管理之简单粗暴。而呼啸这两年屡次“洗白”失败，比上不足比百花绰绰有余，他心里也就领会了方锐此时的压力。
方锐听了这话之后笑笑，也不答腔，就惫懒地对着满空的火药味吐了口烟。
江波涛烟吸得极慢，看着隔壁两杆老烟枪，他选择了闭嘴吸烟。
天已经亮起来，冬夜将去的天暗得像铅灰泼过的石膏像，毫无生气冷冷冰冰，让人想起些不快的回忆。
三个人诡异地默了半支烟的功夫。
屋檐有雪化成水嘀嗒下来，恰好浇灭在方锐手中堪堪烧到尾的烟屁股上。
江波涛此时第一支烟终于吸过大半，他斟酌一下开口道：“既然一会要出单就快去休息吧？一会我们几个六届的埋单就好。”
方锐摆摆手。
“私事，不是单，”江波涛是聪明人，他倒也懒得瞒，“说好呼啸做东，你们别闹。”
突然间方锐手机响起，是一个非常特别的蜂鸣之后再响起一段音乐。
——这是一个来自联盟内部的电话。
江波涛知趣地对方锐点了个下巴，顺手掐掉剩下半支勾住了正要回去的周光义肩膀。
方锐看着两人走远，才捻了烟长叹口气，又捱了会才接起电话。
“喂，你有病啊！你知不知道这才几点？老子这鸡还没叫呢！你说说你丫就为一个手办敢别没事催这么紧吗？是我是说今天到货，但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年年吃火锅想不来就不来，一年没屁事电话不打一个，求我这什么破事联系得倒挺勤，你说说你这以后还有没有朋友做啊？！”
对方就淡定地等他骂完这一堆才从电话那头笑出声来。
“哈哈哈方大大这怎么变身黄少了！这大清早的，是接水表单还是得痔疮了？”
水表单是联盟六色单中的蓝单，通常委托人是联盟内部人，价格方面比市价低很多，由联盟裁定派发后公司下发到个人，说是非强制执行，但是多推脱几次总是要“喝茶”的，何况大家都是内部人士，今天你推了这单都不知道自己其实得罪的是谁，明天没准自己也没法好好做事了。
所以通常一年之内一线成员都会至少接一个这样很烦人的蓝单，于是被加诸了“员工单”“水表单”“网费单”之类的戏称。
“滚！”
方锐听于锋说这话顿觉更加晦气。
他两步走出一直滴水的屋檐，对着垃圾箱吐了口唾沫。
“于锋我告诉你，我给你弄个限量版手办还真不如去接一个员工单！至少我还有得赚！你要的这个版的，老子还得去卖面子去求爹爹告奶奶的！懂不懂感恩啊？”
那边于锋也听出来对方是真的火气大。
“那不说好的回头请你吃大餐嘛……”
“切……你那个饭也不知猴年马月，我冒着枪林弹雨去你们蓝雨家吃到撑能挣回来么？！不稀罕！”
方锐喷舒心了，他抬头看着方才还一片铅灰的天空现在已经涌起了一丝一丝的淡蓝，估计能是个好天气。
“话说你这么早起就为催手办？真是有聊！”
“重点是问候小年好，提醒就是顺手嘛……”
于锋从地铁的地下通道出来，电梯升到路面时天色已经大亮，他对着扑面而来的第一缕强光打了个哈欠。
“而且……啊……现在不早了方锐同志，我都收工了。”
他俩之间一直就这么挺不避讳的，方锐是聪明人，不会去打听不该知道的事。
方锐果然对于锋刚刚到底是做掉个人炸了个桥还是偷了份机密资料没丁点兴趣，他只是抬手抖抖袖口：“卧槽！现在才7点！你这个怪物！我他么的怎么认识的都是你们这种东西！”
“呵呵，承蒙夸奖！你们火锅团散场了没？”
“还没散呢，菜没什么味，喝了一肚子尿吃了一肚子气……”
于锋大概猜了一下，他倒也不能去证实。
“还没散就快回去呗？”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我这几天接电话不是很方便，到货了你打给郑轩就行，你没删他电话吧？”
“应该没有吧……我看看……郑轩……前辈……”
方锐重复完名字这才想起什么。
“你俩……算是……到哪一步了？”
“嗯？什么哪一步？不就一步吗？”
“花擦，我知道你俩第一次就奔着搞去了啊，所以现在呢?！”
方锐砸着舌。
“看不出来呀于锋，你还真的好这一口?！我以为你跟风玩玩呢！”
电话那头“嗤”地轻笑一声：“哪一口？”
方锐“啧啧”着，但刮肠搜肚没捞出个总结词，他只好转移话题方向：“那你俩现在算……同居？”
于锋几步跑过斑马线，踩到线的片刻交通灯刚好变红。
他站在路边眯着眼想了想：“就，多数在他家偶尔在我家，你就理解成长期普通炮友关系就成。”
“普通？！”
手机里响起了咆哮，于锋连忙拿远了些。
“于锋你给我说说！多普通的关系你买手办买PSV包括买大马士革都寄到他家？还有上次那个谁的演唱会，你别装！我给你弄的就是VIP情侣票！第二天就听观察组说你来了郑轩也来了！他出了名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陪你冒着趟刀尖吃枪子的危险跑到呼啸地头就为了看个破全息演唱会？！疯了吧你俩！”
“……呃，澄清一下，是我陪他去。”
于锋回想起来其实是有点后怕的。
“卧槽所以一分钟以前我仿佛听到谁说你俩是普通关系？有胆你再说一个普通试试？分分钟挂单悬赏你舌头！”
于锋沉默了一下。
他小跑过一个短路口，目光越过绿化带和过马路的一群上班族学生，看到了不远处的蓝雨物流公司——和隔壁挂出打折广告的面包店。临窗一排现烤货架空着，刚好能看见黄少天左手拿着三明治要吃没吃，嘴巴却对着隔桌的人飞速的一张一合。
“我舌头不值钱，要不你出个价，完事分我五成呗？”
他转移了话题，一边玩笑着一边走进窗明几净的面包店。
“不说了啊，小年开心点！”
目光对上面前两人，于锋简短地挂断电话。
黄少天越过喻文州的肩头瞥到于锋手中的设备包神色就稍警觉了几分，他停下话头对于锋机械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强行把半个三明治一口轴到自己嘴里。
喻文州反应倒是淡然，放下平板回身笑道“阿锋来啦”，然后主动拉了把椅子招呼他坐到自己身边。
“我刚还和少天说，这里打折没准会碰到郑轩，没想到碰到你了。”
于锋附和着笑了笑，他点了全麦切片和热牛奶，一会就有蕾丝边围裙的美女服务员端着托盘飘过来，嗲嗲地一句“请慢用”，起身时一截雪白的绝对领域从于锋眼前缓缓飘过。
还真的很符合郑轩这个“直男”的口味，他想着，把面包撕开塞到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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